杰罗姆神父的终极杰作隐居堡(Hermitage)座落在猫儿岛的最高峰( MountAlvernia),山峰海拔六十三米,它是巴哈马的最高峰。隐居堡是神父为自己所建的住所,也是他为自己选定的长眠之地。设计这座建筑时杰罗姆神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教堂建筑的技巧已经登峰造极。他把全部的智慧和对上帝坚定和炙热的爱都倾注在这中世纪古城堡式的建筑里。建筑群是杰罗姆神父在没有任何设备的情况下,用双手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用最原始的方法建起来。每一块石头都是他从山下一点一点地搬到山顶的。
尽管艰苦,我可以想象杰罗姆神父在建造隐居堡时很快乐,他在做他最喜欢做的事,从无到有一点一点地立了起来,那成就感和幸福感肯定很强烈。城堡坐北朝南,俯瞰大海,包括一个钟楼,一个小教堂,一个居室,一个回廊(cloister)。整个建筑有一种自然的和谐和平静,它小巧玲珑,型俱而微之,就像是个建筑模型。钟楼开口处只能容普通身高的人站立,教堂只有一排椅子,居室站起来就顶头了,联接过道的门得弯腰才能过。上山的路有两条,比较陡的一条是杰罗姆神父的又一杰作。陡峭阶梯的沿途有耶稣受难的浮雕和基督复活的洞穴的雕塑。拾级而上,每一处转弯都是一个震撼。气喘吁吁地走到山顶,沿途所见使你在心灵上经历了一次洗涤和升华。杰罗姆神父的遗体就埋在山里,但我没有找到具体地点。
坐在城堡的台阶上,我让泪水自由地奔涌,心里感到痛快极了。这泪水不是感动,也不是悲伤,是一种会心,就像频率相近的一种共振。我能感到杰罗姆的灵魂就在附近,他一定还活在这里。老公这个时候比较识相,躲到别的地方拍照去了,让我和杰罗姆神父静静地呆一会儿。
我经常想杰罗姆神父把毕生都献给了巴哈马,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呢?开车在猫儿岛上来回走了两趟,看到了很多被遗弃的房屋。当地人信一种叫欧姆巴(Ombiah )的邪教,他们相信人死了灵魂还在,应该把房子空出来让灵魂继续生活在里面。岛上的鬼房子越来越多,一幅破败的景象。我印象当地人懒懒散散的没什么精神,杰罗姆神父的城堡没能阻止欧姆巴教的传延。
信仰是一种天赋,能够把自己彻底放手,交给神主宰一切是一个飞跃。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福气的。杰罗姆神父选择远离物质世界,在这个荒山孤岛生活和创作,他离他所热爱的主是很近的。苦行僧的快乐我们物欲很强的人无法理解,大概也不想去理解。我相信杰罗姆神父是一个很快乐的人,他能够全心全意地追求他的信仰,他也有能力和知识技能把他的追求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的作品启发和感动了有幸到访巴哈马的人。七十年后一个中国人在岛上获得意外的惊喜,这大概是杰罗姆神父没有料到的吧。
2013年8月13日于Orange新南威尔士。
